雀巢米粉有毒疑云十日 质检部门失声

4月19日，北京市右安门附近的一家华联食品超市中，正在为9个月大的孩子挑选米粉的李小姐感到了困惑。在此之前的4月11日，瑞典一家研究院发布报告称，包括雀巢在内的九种品牌米粉均含有不同程度的对人体有害的重金属。

事件至今已经十天，单直至目前，除了雀巢中国公司和中国疾控中心《专家就媒体报道某些品牌米糊含重金属有关情况答记者问》以外，目前中国的质量和卫生部门尚未有更详细的解释与公告。为什么中国米粉的安全标准与国外相差六倍，而重金属或其他矿物质含量厂商是否有告知义务？

国标与瑞典警告线相差六倍，中国安全线不一定安全

4月11日，瑞典的研究机构发布，称在欧洲出售的雀巢婴幼儿食品里可能含有大量有毒元素如砷、镉、铅、铀。婴儿每天进食两次米糊等食品，砷吸入量会比单独喂母乳高50倍，镉高150倍，铅高8倍。

次日，雀巢中国做出反应，在其大中华区的官方网站上发表弹窗声明：说明雀巢在中国所销售的产品符合国家食品安全标准。

在媒体和消费者不断的质疑声中，7天之后的4月18日，中国的相关部门才做出了第一次回应。4月18日，中国疾控中心发布《专家就媒体报道某些品牌米粉含重金属有关情况答记者问》一文，文章中称，受卫生部委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委员会立即组织公共卫生、质检、医疗等部门的毒理、营养、检验、食品加工、儿科等领域的专家进行了研讨。其结论是外国品牌婴幼儿米粉重金属不超标。

但就中外两份文章中所呈现的数据不难看出，瑞典警告线与我国GB10769.2010《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婴幼儿谷类辅助食品》（以下简称国标）安全数值相差六倍之多。

瑞典报告声称，某些外国品牌的婴幼儿谷类辅助食品中，检出砷、铅、镉，最大检出值分别为33ug/kg、13ug/kg、11ug/kg，并进一步提出可能致婴儿中毒的警告。而我国在婴幼儿谷类辅助食品安全标准中规定砷和铅的限量指标，砷为200ug/kg，铅为200ug/kg，在此范围内的重金属含量均视为安全，镉则没有相关标准。

在雀巢中国给网易财经的邮件说明中一再强调，瑞典报告中的问题米粉均未在中国生产、销售，在中国销售的米粉原材料全部采自中国本地。而邮件中，雀巢中国亦同时承认原材料中由于土地污染以及砷、镉等天然存在于土壤中等原因,这些物质的存在无法避免，关键是看如何原材料的把关开始控制其含量。

如果原材料都含有部分有伤害性的重金属或矿物质，按照国标不难推算，每袋重200g的营养配方米粉可含重金属且属于安全范围内最大剂量为：砷40ug，铅40ug，镉2.2ug（此项按瑞典报告镉11ug/kg计算）。而200g的米粉，通常厂家建议在开袋两周内用食用完。也就是说每个食用该米粉的婴幼儿都可能在每周接触到40-100ug的有害物质，而作为他们生长过程中必须持续服用的食品，这些有害物质会持续不断进入他们正在努力生长的小小体内。

“我们通常说孩子体内有100ug（微克）的铅就视为中毒，无论他的年龄大小”北京儿童医院保健中心的刘莉主任告诉网易财经。“接触到重金属的大部分孩子会自然排泄，但有些还是不能将重金属排泄出去，仍长期接触会出现积累，导致中毒。”

据了解，中度铅中毒就会出现胃口不好，脑发育迟缓甚至反映迟钝等现象。而当孩子出现症状时，中毒情况就已经发生，虽可治疗但对孩子的生长发育仍会造成影响。

儿童重金属中毒无监管，质检部门不予详解

作为最权威的婴幼儿专科医院的北京儿童医院每天来这里看病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小患者络绎不绝，但儿童医院保健科主任刘莉却告诉网易财经，这里无法检测到孩子们的除铅以外的重金属涉入情况。

“由于检测未能定价，所以我们只做铅的检测以及治疗，如果孩子出现了其他重金属的中毒情况就只能去找职业病研究科像307医院或是朝阳医院”刘莉介绍到。

如果孩子由于涉入重金属导致前期中毒，患儿可能无法第一时间确诊病情，有可能耽误最佳治疗时间。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难判断中毒源头。

“婴儿食用食品的过程中接触到的重金属，可以通过排泄等方式排出体外，但是否可能中毒还要看个体的身体素质以及所接触到的剂量”北京朝阳医院职业病与中毒科郝凤桐主任对网易财经解释表示，“现在正在执行的国家食品安全标准还是可靠的，但是同样很难去衡量有多少量会留存于婴儿体内。而且并没有这方面的相关临床数据。”

与此同时，网易财经多次联系中国疾控中心，要求解释国标《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婴幼儿谷类辅助食品》为何与欧洲相差甚远的时候，是否可以公开米粉检测结果时，疾控中心拒绝回答，并称以网上已有答案，并以《专家就媒体报道某些品牌米糊含重金属有关情况答记者问》公告为准。

而食品与营养安全所也因没有上级单位中国疾控中心的批示也不能回答相关问题。

目前，婴幼儿食品行业安全标准松散，监管不利、规则宽泛不明确等问题早已在行业中公开的秘密。作为业内人士的亲贝网CEO刘阳告诉网易财经，类似的事件一直就在发生，从最初的三聚青氨事件，到去年的外国某品牌婴儿食品磷的超标，到现在的砷、铅含量是否对婴幼儿有影响等说法不一问题早已屡见不鲜。

“像雀巢这些国外厂商还是比较注重产品口碑和企业形象的，自检相对严格。而其他不那么注重品牌形象的企业弹性空间则更大。刘阳不无感慨的说到。“能否保证食品安全基本靠企业自觉性。”

重金属含量是否有告之义务，业内人士建议加大消费者监督权

在沃尔码的奶粉及辅食货架前，琳琅满目的各种婴幼儿食品包装鲜艳，措词动人，吸引着年轻父母们竞相选购。仅雀巢米粉一个品类，就有牛肉、蜂蜜、鸡肉、蔬菜等十几种口味。而最能消费者购买决定的每百克所含营养物更是占据了包装袋上醒目的位置。

网易财经发现，任何厂商都没在在奶粉及辅食类食品的包装提到是否含有重金属的文字。只有个别奶粉的包装袋上说明产品中的食品添加剂配方，却是一些完全陌生的专业词汇。

据雀巢事务部何彤小姐介绍：矿物质如砷和镉天然少量存在于土壤中，因此亦存在于谷物包括稻米中。砷不仅天然存在于有机种植的谷物包括稻米中，也存在于现代种植技术种植的庄稼中。

相关业内人士指出，既然产品中的物质不可避免，无论营养或有害，无论剂量大小均应履行消费者购买之前的告之义务。

“如果不是新闻，我们都不知道里面还含有这些物质”正欲购买米粉的李小姐向网易财经表示。

各品牌米粉均以各自营养成份表为PK主要内容，即使再微量的维生素或者有益矿物质都会有所体现。超市促销员也极力兜售自家产品的与其他不同的营养物质。但就那些会在身体排泄不利的情况下造成积累的重金属或矿物质却毫无说明。

是否可以通过消费者对食品的深入了解与监督，利用消费监督权对食品质量管理达到一个良性循环的效果。亲贝网CEO刘阳解释到，现在的食品行业默认的是只提供营养配方表，不提供全部的成份表来引导消费者进行选购。这也从侧面说明，我国在食品产品包装上同样没有严格严谨的要求。

业内人士指出，由于我国的相关法规比较宽泛，产品安全性多数是靠企业的自觉和自检来管理，只设上限的监控方式自然给那些不够自觉的乳制品企业一些放松的理由，也对那些利益驱动者有了逃避责任的机会，这也是导致中国婴幼儿食品安全问题频繁出现的根本原因。现在，要求生产厂商把所有成份及有害物质写在包装上有些强人所难，但就目前的我国松散的食品监督机制来看，也不时为一种让消费者来监督的办法。但这亦需要相关更加严谨的包装法规来支持。

“国外的奶粉、辅食等制造厂商的前身都是制药集团，只有那些有着严格资质的药厂才被允许生产婴儿食品，如惠氏美赞臣等”刘阳介绍到。他们对产品质量，安全性及包装等等各方面有着严格的要求。

也基于这个原因，曾经一度消费者严重信任国外奶制品而轻国产，出现了在香港抢购奶粉的风潮，同时对国内乳制品行业造成很大冲击。欧洲一些国家要求用制药的精神做婴儿食品，这本就是一种对生命负责的态度。

国外品牌或有损，国内乳制品行业利好消息不断

虽然此次风波渐起之时，雀巢中国及卫生部质检部门就立即做出澄清回应，但对其品牌无形资产的损害或还将继续。

爱建证券乳品分析师吴正武向网易财经介绍到，对婴幼儿食品性企业，安全丑闻及信任危机在消费者心中的比重最大，如若出现会动摇及影响消费者对品牌的选择或忠诚度。

在超市里选购米粉的李小姐在犹豫片刻之后，最后选择了亨氏的牛肉米粉。“我们还是会谨慎一些，雀巢出现这样的新闻，就不买它了。”李小姐解释到，但作为小孩子的无法替代的主要食物，家长们还是会持续选购，只是在品牌之间斟酌再斟酌。

亲贝网CEO刘阳也表示，当初在三聚青氨事件发生后，国内厂商开始失去消费者的信任。消费者转而更加推崇国外产品的质量及信誉，宁愿多花几倍价钱去购买又贵又不易购得的外国奶产品。瑞典报道的出现，会使消费者心里对国外品牌产生怀疑，从而有可能转回到国内乳制品的消费倾向。

“这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行业，”刘阳介绍到。由于婴幼儿食品是硬需求的特殊属性，哪种品牌的奶粉出现问题都不会对行业造成冲击，只会对问题品牌造成巨大影响。

由于雀巢不是独立上市公司，对其品牌的影响现在还无法核算，但通过此次事件，爱建证券乳品分析师吴正武也看好国内乳品制造的前景，他介绍到“今年三月底清理了一批乳制品的制告商，全国几乎洗掉40%的小型乳品制造商。从中可以看出国家想要整治乳制品行业的决心，这是国内企业的利好消息”

国家质检总局办公厅主任、新闻发言人李元平于4月2日表示，截止3月31日，全国1176家乳制品企业中，有643家企业通过了生产许可重新审核，107家企业停产整改，426家企业未通过审核。

据吴正武介绍：对于此次乳品企业生产许可证的重新审核，质检总局更青睐那些注重质量自检功能的大厂商，以规定为纲自检为主的方式保证着婴幼儿的食品安全。

雀巢米粉有毒疑云十日事件经过回放

4月11日：

瑞典宣布：在欧洲出售的雀巢婴幼儿食品里可能含有大量有毒元素如砷、镉、铅、铀。婴儿每天进食两次米糊等食品，砷吸入量会比单独喂母乳高50倍，镉高150倍，铅高8倍。

当日晚间，雀巢中国对婴幼儿食品含砷的说法回应称：“我们确认报道中所涉及的雀巢产品是完全安全的，并符合所有北欧和欧洲的相关标准。瑞典食品管理局同时也确认所有产品都符合标准。”

4月12日：

《新京报》等媒体报道：就源起瑞典研究称雀巢喜宝等婴儿食品含致癌重金属事件致使《欧盟将修订砷限量标准》一文，婴儿食品安全的再次引发社会关注。

当日，雀巢大中华区网站首页出现弹窗，列出三点声明：此报道（瑞典）中所提及的雀巢产品并未在中国进口、生产力和销售；瑞典食品管理局同时确认上述报道中所有相关雀巢产品都符合欧洲相关的安全标准；雀巢一直全面严格临近原材料以及最终产品的安全和质量。

晚间，网上有细心的家长惊讶地发现，关于米粉含砷在多少微克范围内算正常，我国标准和瑞典公布的“含毒”标准相差几百倍，从而引发重金属含量标准大讨论。

对此，雀巢回应：“我们确认报道中所涉及的雀巢产品是完全安全的，并符合所有北欧和欧洲的相关标准”，“雀巢在中国生产和销售的婴幼儿食品完全符合中国法规及标准的要求，消费者可放心食用。”

4月13日：

雀巢质疑研究机构权威性。雀巢西部地区媒体公关韩飞告诉记者，国外媒体在报道中称，雀巢有产品含砷出自一个国外研究机构的报告，该研究机构的权威性有待考证。目前西部地区的雀巢婴幼儿食品完全符合中国的法规和要求，现市面上仍正常供应。

4月14日：

在网易财经问到原材料是否有污染，是否在国内外执行双重标准时，雀巢回应：没有超标。无论是在国外生产的，还是在国内生产的，都符合国际标准和国家标准。

4月18日：

中国疾控中心发文称：受卫生部委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委员会立即组织公共卫生、质检、医疗等部门的毒理、营养、检验、食品加工、儿科等领域的专家进行了研讨。其结论是外国品牌婴幼儿米粉重金属不超标。

同日，雀巢大中华区网站的自动弹窗在声明下面，加入了中国疾控中心全文《专家就媒体报道某些品牌米糊含重金属有关情况答记者问》的全文。

4月19日：

中国疾控中心拒绝网易财经有关国家标准与瑞典警界线六倍之差的危害程度的采访，以及要求公开质检报告的要求。以网上都可以找到为由拒绝回应。

4月21日：

截止网易财经发稿时间，事件已经发生十日，在此期间，雀巢米粉在华一直正常销售，相关部门对警界线六倍之差等安全问题没有更明确的解释。